对待底层人的态度,是衡量教养高低的一条线。
01
前几天,无意看到一则新闻:
长沙某小区,女业主与六旬保洁员发生冲突,先是将水泼向保洁员,随后对着保洁员胸口猛踹3脚。物业查看监控后,发现保洁员并未违反规定,随后报警,但女业主依然表示:“我当然没有过错。”
这件事最让人气愤的是女业主盛气凌人的姿态,因为自己不舒服、不愉快就对底层服务人员拳打脚踢,这样的事近年来并不少见。
2016年4月,厦门中山公园,一女子随地扔香蕉皮,环卫工人提醒“垃圾桶就在那边”,女子却将香蕉皮砸向环卫工人:“我不扔你有工作吗?”;
去年2月,一男子在列车上故意扔垃圾,被劝阻时侮辱乘务员:“你干的就这活”,“该要饭的就得要饭”;
不久前,西安两名女士在环卫工人打扫完毕后,故意将一包烟头倒在地上,并用手机拍照,环卫工人因此被罚;
…………
生活中,说自己是“现代文明人”的不少,他们中,不乏有钱有地位有学识的,但面对底层时,还是暴露了骨子里缺一份教养和尊重。
龙应台有句话说得好:
一个真正有教养的人,绝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,只是不会把脾气发到一个比自己弱的人身上。一个人对待弱者的态度,就是你真实的教养。
02
2017年中秋节,陕西一大学的葛教授火了。
葛教授是生于1979年的研究生导师,曾在国外待过十多年,取得博士学位后被高薪聘请回国工作。
中秋节这天,葛教授驾车时被前面的垃圾清运车挡住了路,环卫工人告知正在执行作业,完毕后即腾出通路。
稍等了几分钟,按捺不住的葛教授突然冲上去,按住一名女环卫工人连踢带踹,并大声嚷嚷“我挣多少钱?你挣多少钱?你挡着我挣钱了!”
葛教授打环卫女工现场视频
葛教授这种行为,让我想起陈道明说过的一段话:
教养和文化是两回事。有的人很有文化,但是很没教养,有的人没有什么太高的学历和学识,但仍然很有教养,很有分寸。教养是带有某种天生的素质和一点一滴的积累。
去年,一段冯小刚骂哭服务员的视频在网上流传。
视频中,冯小刚正在趾高气昂地对着一个女服务员大发雷霆,痛斥民航饭菜质量,不管别人怎么劝阻,都不为所动。在怒怼服务员10分钟后,终于把女服务员骂哭了。
视频曝光后,很多人痛斥冯小刚这样的行径,配不上他名导的身份。饭菜难吃生气当然可以理解,但把怒气撒到一个没有半点权力的女服务员身上,其实就是修养不够的表现。
很多时候,名人遭遇围攻,不是社会和他人不够宽容,而是他们自己缺少了根植于内心的教养和修为。
03
梁文道有次和陈丹青一起去参加活动,活动快开始时,门外还站着一大堆人。陈丹青出去交涉,要求放人进来,梁文道则请前排观众一齐挪椅子,好腾出位置让其他人有地方站。
正当大家动手搬座椅时,现场保安突然用手按住站起来的观众:“干什么!统统不许动,回去!回去!”场面一时变得混乱。
经理闻声而至,动气的梁文道告诉她:“你的保安骂人呀!”随后,经理对着一名保安随手一指,大喝道:“你!撤!”
那个被训斥的保安,低垂着头,一声不吭地出去了。这时,一位一直坐在下面的观众,开口指出梁文道的错误:“他只是语气凶了点,但他没有骂人。”
几天后,梁文道到一家餐厅吃饭,去洗手间时路过一间房门半开的包间,里面传出阵阵怒吼。
梁文道本能走慢几步,看见房里一位喝红了脸的客人,正在痛骂一个服务生,服务生吓得缩起身子,低头不敢说话。
那一瞬间,梁文道想到了那个保安,他突然意识到,保安之所以态度生硬,是因为他们的工作就是听话。
每次执行任务,他们的方法往往就是高声斥喝越出界限的人群,甚至动手拉扯不守规矩的家伙。除此之外,他们不知道还有其他更加温和的表达方式。因为,或许他们自己平常就是被人这样子对待的。
后来,梁文道在节目中说:
穷人与弱者的尊严,就和他们的财产一样稀缺。弱者饱遭欺凌,并不表示欺人的强者就因此得到尊严;恰恰相反,尊严与面子是人际的舞蹈,任何一个剥夺他人尊严的人,都不可能是个体面的君子。
04
听过最动人的一个真事,是一位来自内蒙的80后小伙子,在北京五道口做生意,攒钱买了台宾利车,爱惜得很,连自己的朋友都舍不得借去开。
某天早晨,他开车出去,被一个骑三轮的卖菜大爷给撞了,大爷不好意思地道歉,说自己有残疾,腿脚不好。大爷根本不知道这车多少钱,小伙子看大爷不像有钱人,主动说算了吧。
大爷过意不去,非从车窗里给他丢下一把小葱。于是这把还带着泥土和露水的小葱,就坐着宾利回家了。
回家后小伙子发了朋友圈,又被朋友转发,然后这个故事由此传播开来。
我想,能靠着自己能力赚钱买宾利车的80后小伙子,他身上自动带着这样的标签:有钱、有能力,但最为闪光的一个标签是:有教养。
这么贵的宝贝新车被撞,谁不肉疼?
可他没有跳着脚地大叫:你瞎眼了吗?把我车撞成这样?而是主动对老人说:算了吧。
看到老大爷是个骑着三轮的残疾人,他更没有逼着老人回家取钱赔偿,甚至还嘱咐老人:您下次慢点骑。
生活中,我很钦佩这种尊重弱者的人。
一个人教养的高低,不是表现在他对待上司、朋友的态度上,而是看他是否尊重“不如他”的人。一个真正有教养的人,是不会通过欺负弱者来抬高自己的。
05
在日本,有家蛋糕店生意十分火爆。
一天,店里来了个乞丐,哆嗦着对店员说:“我来买蛋糕,最小的那种。”
店员看他衣衫褴褛,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,想赶他出去。
这时,店老板走过来,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而精致的蛋糕,恭敬地递给乞丐,然后深鞠一躬:“多谢关照,欢迎再次光临!”
乞丐惊到了,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待遇。
事后,店老板的孙子不解地问:“爷爷,你为什么对乞丐如此热情?”
店老板回答说:“虽然他是乞丐,却也是顾客。他为了吃到我们的蛋糕,不惜花去很长时间讨得一点点钱,实在是难得,我不亲自为他服务,怎么对得起他这份厚爱?”
孙子又问:“既然如此,为什么要收他的钱呢?”
店老板笑着说:“他是客人,不是来讨饭的,他今天需要的,只是一个蛋糕,和一份尊重。”
这个店老板,就是日本大企业家堤义明的爷爷。堤义明后来说,当年爷爷对乞丐的举动,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,并影响了他一生。
一个人对待生命的态度,往往反映着其内心的高度。生活中,很多人喜欢俯视、仰视、漠视、鄙视,唯难平视。其实,要做到平视不难,只需要尊重每一个人的高度,包括乞丐的高度。
06
钱钟书晚年病重住院,负责陪护的阿姨来自乡下,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。
有一次,钱钟书家里送葡萄来病房。陪护阿姨洗了一部分喂他,他一边吃一边看着碗。吃了一小部分后,说什么不肯再吃,坚持留下一些让阿姨吃。后来,每次不管吃什么,他都这样。
有天,钱钟书闭眼躺着,阿姨以为他睡着了,就和查房护士小声聊了一会儿天。护士问阿姨为什么从外地来北京的医院当护工,阿姨说家里穷,正在盖房子,需要钱。
当天下午,杨绛来医院,钱钟书忽然问她要钱:“我要3000块,你给我带3000块钱来。”杨绛感到奇怪:“你躺医院,要钱干嘛?”钱钟书顿了顿,忽然用家乡话与杨绛说起话来。
第二天,杨绛再来医院时,拿了3000块钱给阿姨。阿姨惊奇地问:“干嘛给我钱?”杨绛指了指钱钟书,笑道:“他听说你家在盖房子,怕你缺钱,叫我拿来给你的。”
阿姨这才知道,原来那天她和护士的对话,钱先生全听见了。他想帮助阿姨,又怕当着面伤她自尊,所以才故意用家乡话和杨绛说话。
钱钟书这份体谅和尊重,阿姨一直记在心里。
后来钱钟书去世,她感慨道:“我干这个的,有什么地位呀。可是钱先生每次跟我说话,极客气,十分尊重,生怕刺伤你。即使疼的要命,也忍着,生怕影响我休息。现在到哪里去找钱先生这样的人啊!”
文化的高度和灵魂的温度是成正比的,真正有文化的人,灵魂必有温度,教养对他而言是内化于心,外化于行的,钱先生这样的人,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文化人!
07
我一直喜欢二战期间的一张照片,每次凝视这张照片,都会对里面的人物肃然起敬。
那是二战时的英国,当时的英国国王爱德华到伦敦一个贫民窟视察,当他站在一个东倒西歪的房子门口时,没有直接进去,而是对着里面一贫如洗的老太太躬身问道:“请问我可以进来吗?”
虽然只是一句问话,但贵族的精神和教养却全部包含在了里面。教养不体现在脸面上,不体现在穿着上,而是繁衍在骨髓里,流淌在血液内,一句话,一个举动,也全是尊重和风度。
这些年,大家都开始讲教养,讲修为,讲境界。人前,谁都是谦谦君子,温和有礼,但一转身,面对底层人时,却凶性毕露,拳打脚踢。
什么叫教养?如何衡量教养高低?我想,对待社会底层人的态度应该成为一条线。
我们每一个人,不管你是名流,是精英,还是普通人,面对社会底层时,都不应该丢弃心中的温暖和善良,不把自己获得的得天独厚的环境与能力,用来贬低那些没有自己幸运的人,更不会因为自己手里攒着牛逼的道理,而对那些贴地行走的穷苦人拳打脚踢。
人行走世间,想走得更远,最终靠的还是心软和尊重。
